清晨六點，整個城市剛剛蘇醒。

寧波月湖，伴隨著鳥兒的鳴唱聲，清淤工人老曹手中的高壓水槍發出“哧哧哧”的噴射聲，如蛟龍般的水柱沖向湖底黑色的淤泥。淤泥隨之從湖底掀翻開來，化作黑漿，如張牙舞爪的鬼魅一般，轉瞬被“捉妖”的排水管抽走，消失的無影無蹤。

濃重的腥臭味兒在空氣里彌漫，老曹毫不所動，依舊面色沉穩地把持著手中的高壓水槍。“這家伙力道很大，比抓一條大蛇都費勁，抓不穩亂甩起來會傷人的噢！”老曹看了一眼高壓水槍說道。

老家舟山六橫島的老曹全名曹愛民，今年63歲，被工友親切地稱為“老曹”。30多年的河道清淤生涯里，老曹的腳步丈量了舟山、寧波、溫州、上海等多地的河道，“清淤過的河道、湖泊有長有短，有寬有細，加起來總有上千條了吧！”老曹粗略回憶后說。

開鑿于唐貞觀年間的月湖，是寧波文化的重要聚集地，也是寧波對外推廣的重要名片。海曙區結合實際打響全面消滅劣V類水體攻堅戰，月湖水生態綜合整治工程啟動，這也是浙江省首個湖泊治理PPP(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項目。通過整治，月湖水質將由目前的劣Ⅴ類逐步提升到Ⅲ類。

經過多天的抽排，這兩天月湖南區水已見底，裸露的湖底淤積了厚厚一層黑泥。老曹和各工種的工友們將清理掉全湖區約5萬立方米的淤泥。

天冷時下水起初會有些涼，但干會活兒身上就熱了。最難過的還是夏天，穿著不透氣的水褲作業容易中暑不說，更麻煩的是氣溫一高，水體會更臭，干上一天活兒下來，鼻腔、嗓子都會痛。在一些被化工廠污染的河道里清淤，散發的有毒有害氣體讓人不知不覺慢性中毒。

在厚重的淤泥中行走頗費力氣，再拖著笨重的設備，天熱汗水都會流到靴子里，走不動路。在淤泥中摸爬滾打渾身上下污濁不堪。“有次，岸邊觀看的小朋友說我們像甲魚一樣爬來爬去，我聽到后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因為孩子形容的很形象嘛”，老曹自我解嘲道。

拿高壓水槍沖刷淤泥看似簡單，其實也有門道。不僅要掌握好拿水槍的力道和角度，更重要的是人要細心，粗心大意的話可能會引起倒壩，就會前功盡棄。

剛入行時，老曹每天的工錢和木工、水泥工持平，如今已比他們低，再加上清淤工作又臟又累，年輕工人對此毫無興趣，清淤工人的年齡普遍在50歲以上。

傍晚六點，夕陽西下，老曹和工友結束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的腳步回板房宿舍吃飯休息。

宿舍昏黃的燈光下，老曹品咂著碗中的老酒，一天的疲勞似乎一掃而光，他憨厚地一笑：“看著自己參與清淤的河流變得清澈起來，我自豪，我高興啊！”（文/攝 張培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