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忙碌一天的江蘇省張家港市南豐鎮永聯村村民們都會到村里的永聯小鎮中散步。這里小橋流水，青磚黛瓦，處處精雕細琢，猶如一幅江南水墨畫。

在長江灘涂圍墾建立的永聯村曾是張家港最小、最窮的“角落”。上世紀80年代，永聯村以工業化為牽引，通過發展鋼鐵產業提振經濟，帶動城鎮化建設。目前，該村綜合經濟實力排全國行政村三甲。它以全域旅游為抓手，建設田園風情小鎮，年均接待游客100萬人次以上。

永聯村是張家港改革開放40年的一個縮影。40年間，張家港GDP總量由1978年的3.2億元增至2017年的2606億元，年均增速高達18.7%，綜合實力連續13年穩居全國縣域經濟百強榜前三甲。同時，張家港是全國唯一獲得全國文明城市“五連冠”的縣級市，先后榮獲200余項國家級榮譽稱號。

這個蘇南小城如何高質量協調發展？用張家港人的話說，這一切都來自改革開放鑄就的“張家港精神”——團結拼搏、負重奮進、自加壓力、敢于爭先。

改革開放造就了張家港精神

今年83歲的秦振華仍覺得很幸運，在40年的改革開放大潮中，他遇上了兩次重大機遇。

第一次是在1978年，恰逢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秦振華出任楊舍鎮黨委書記，一干就是14年，把一個落后的鄉鎮，變成了蘇州的明星鄉鎮。

第二次是在1992年，當時小平同志南巡講話，秦振華擔任張家港市委書記，干了6年，創造了許多“第一次”，也成功了創造了“張家港精神”。

1978年，楊舍鎮鎮區面積狹小，房屋破舊，環境臟亂，鎮辦企業幾乎是空白，在蘇州排名倒數第一。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全黨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

為改變落后的面貌，秦振華帶領廣大干部群眾率先大辦鄉鎮企業，大力發展外貿工業，并著力加強了環境和民生的改善，楊舍鎮榮獲江蘇省第一個文明衛生鎮。

“張家港是硬碰硬實干出來的，干工作就要樣樣爭第一，要爭第一，就是要敢想敢做，尤其是‘一把手’要帶好頭。”秦振華說。

20世紀80年代的張家港被稱為“窮沙洲”。由常熟和江陰10多個小鄉鎮組成的沙洲縣，長期在蘇南地區經濟墊底。

1992年元月，56歲的秦振華接任張家港市委書記。上任后第一次市委常委會議，他就響亮喊出“工業經濟超常熟，外貿超吳江，城市建設超昆山，各項工作爭第一。”

口號一喊出，當時有人就覺得秦振華“闖禍”了。當時的秦振華也覺得是“背水一戰，沒有一點后路了”。

“我把官帽子一直拎在手上，奮不顧身向前沖，帶領市委工作班子和全市人民，沒有節假日，沒有星期天，全市上下團結一心，艱苦奮斗，鼓勵創業者，支持改革者，鞭撻空談者，懲處腐敗者，大膽激勵開拓者，打響了三個硬仗。”他回憶道。

第一個硬仗，160天讓長江邊的一片蘆葦灘變成長江流域最大的萬噸碼頭。短短9個月，建成了國家級保稅區；第二個硬仗，全力實施港口工業城市發展戰略：120多個大項目紛至沓來，一批世界500強和跨國大公司落戶。沙鋼等40多家省級集團企業開始茁壯成長起來；第三個硬仗，率先提出實現城鄉一體化：新建了全國縣級市第一條高等級的張楊公路，建設了全國第一個城市步行街，創下了28個全國第一……

11月26日，在黨中央公布的100名改革開放杰出貢獻擬表彰對象中，秦振華名列其中。

不變的傳承

1995年10月，全國精神文明建設經驗交流會在張家港召開，向全國推廣“一把手抓兩手、兩手抓兩手硬”的張家港經驗。從此，“張家港精神”響徹全國，成為江蘇改革開放的“三大法寶”之一。

22年后，全國精神文明建設經驗交流會重新回到張家港。作為文明城市的老典型，張家港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最主要的經驗就是“一代人一代人持續抓下去”。

今天的張家港，無論是本身環境、形象還是內涵，都有新的體現，經濟實力強，生態環境美，百姓素質提高顯著，志愿服務、全民閱讀等活動豐富開展，價值觀建設、道德建設都取得新的成果……

張家港早有慣例，市委書記同時兼任市文明委主任。上世紀90年代以來，從抓衛生環境，到“以工促農，以城帶鄉”；從城鄉一體文明創建，再到提升城市品質、培育創建文明品牌；歷任市委書記更換多任，但“一棒接著一棒傳，一任接著一任抓”的傳統從沒有改變。

春節假期后第一個工作日召開精神文明建設總結表彰大會，成為雷打不動的規矩；市委一號文件，是各類文明創建先進名單。在鄉鎮績效考核中，精神文明建設指標權重達到50%……

數十年來，依托文明城市創建這一載體，張家港城市面貌煥然一新，市民文明素養大幅提升，塑造了鮮明的城市品格和獨特氣質。

全國文明城市“五連冠”背后，是不斷創新的理念和模式：2012年起，張家港在全國率先開展“志愿服務伙伴計劃”，推出《志愿者禮遇辦法》，通過多種方式找到了志愿服務常態化路徑；在全國首推“網格化公共文化服務”模式，推動公共文化服務的普惠均等；在全國首創覆蓋城鄉的書香城市建設指標體系，從閱讀環境、閱讀設施、閱讀成效等方面，將“書香城市”以量化、可考的指標形式體現出來……

高質量協調發展的縣域樣本

1993年起，張家港就實行了環境保護一票否決制，以鐵的手腕一下子關停了70多家有污染的企業。“有污染的項目，就是出金子我們也不要。”秦振華說。

這個口號換到現在依然適用。張家港第一桶金來自鄉鎮企業，隨著發展，“分散、低效、高耗、污染”等缺陷逐漸顯現，原先“亮點”變成“痛點”。

對此，張家港向積存多年的頑癥痼疾開刀：整體關停了東沙化工區，轉型目標直指生態環保；堅決取締了香山化工品原材料交易市場，改變為文創業態……

張家港市環保局副局長鄒建忠說，10多年間，先后否決各類污染項目600多個，關停“兩高一低”企業500多家。

通過治污減排、生態建設等多項努力，張家港市環境質量整體改善。2016年獲評全國首批、江蘇唯一的“生態文明獎”，2017年獲評國家生態園林城市。

無論是40年前改革開放之初，還是如今改革進入深水區，“人”始終都是改革開放事業的決定性因素。

2017年初，張家港在省內率先出臺干部容錯免責機制，為出于公心、銳意改革、勇于創新的黨員干部“撐腰”，并同步出臺了考核方案，充分發揮典型引路作用，讓張家港精神始終成為全市干部隊伍的鮮明特質。

中國社科院研究員殷樂在張家港調研報告中指出，“張家港市的成長發展是改革開放40年的一個縮影，是高質量協調發展的一個縣域樣本。”